比尔盖茨花2.2亿元买了本古籍,你觉得值吗?

502年前的5月2日,是个值得历史铭记的日子。

文艺复兴代言人、斜杠青年鼻祖、绘画界顶级流量、音乐界之光、数学届的卡丽熙、地质学和植物学家中的大V、城市规划和服装设计师中的泥石流、解剖届的传道士、米开朗琪罗的噩梦、一个没有感情的发明机器、拖稿大赛的无冕之王——列奥纳多.达.芬奇(1452年4月15日至1519年5月2号)于这天去世。

提到达·芬奇,我们多多少少都能说出点什么,比如画鸡蛋的故事(真假存疑)、《蒙娜丽莎》、《最后的晚餐》等等,但今天咱们想说的,跟比尔.盖茨26年前花的一笔巨款有关。

1994年11月11日,在纽约佳士得拍卖行的花园街画廊中,几百名观众正在围观意大利银行家代表团竞拍一本名为《哈默手稿(Codex Hammer)》的本子。这本只有72页的皮面笔记本,是已故西方石油公司董事长哈默的私人藏本之一,起拍价是550万美元。

一开拍还不到15秒,竞投价便此起彼伏,全部是百万美元的涨幅,拍卖前的一千万美元估价很快就被超越了。2分30秒之后,拍卖师斯蒂芬.马西手起槌落,宣布这本手稿以30,802,500美元的价格(包含280万美元的拍卖行佣金)被一位通过电话竞投的匿名私人藏书家拍下。

第二天,比尔.盖茨公开认领了此事,并根据第一位收藏者的名字,将其恢复了初始名称《莱斯特手稿(Codex Leicester)》。

然而,这本藏本并没有进入微软公司的收藏,而是第一时间被分拆出来,一页页地扫描,创建出了数码文件,还被收录进Microsoft Plus! win 95的屏保和墙纸系统中。在盖茨看来:“达·芬奇融汇了科学与艺术的聪明才智,我一向深为敬仰。能与全世界分享这部知识巨著的珍本,让我倍感欣悦。”

那么,这本笔记本到底记录了什么?它是达·芬奇于1506-1510年期间,在米兰的时候创作的,里面有三百多张插图,文字则全是用镜像文字(用左手反着写,只有通过镜子才能看懂)写成的。

在笔记中,达·芬奇揭示了月亮不会发光的事实,预言了潜水艇和蒸汽机的发明,猜想了天空是蓝色的原因,也研究了为什么山顶上能发现化石。

而这在他一辈子的所有手稿中,只是沧海一粟。据不完全统计,现存的达·芬奇手稿约有5000页,其中,福斯特手稿(Codex Forster,现藏于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)、阿伦德尔手稿(Codex Arundel,现藏于大英图书馆)、盖茨收藏的莱斯特手稿,并称为三大手稿。

这些手稿中,有些是便携的小本,随时记下他的灵感;有些是A3大的开本,用来系统整理他的想法,比如把记录在随身小本上的东西摘录过去;还有些则像我们的的行程表,记些日常琐事和待办事项。

目前达·芬奇手稿中最大的一部,是完成于1478-1519年的《大西洋古抄本Codice Atlantico》,多达1120页,共有12卷,内容包括飞行、乐器、武器、数学、植物学等门类,现存于米兰安波罗修图书馆拱顶中,极少在公众前露面。

(大西洋古抄本Codice Atlantico复刻版 和 安波罗修图书馆)

如果按比尔.盖茨当年拍下的3000万美元换算,一本72页的《莱斯特手稿》,价格相当于2200多公斤黄金,也就是每页至少值30公斤黄金。而这些手稿中的东西要是全都实现,也许价值还远高于此。

从这些眼花缭乱的手稿中,我们可以发现一个复杂多面的达·芬奇。他发明过大量武器,研究过各种杀人工具,解剖过不下30具尸体,甚至包括死去的胎儿。

(一个开关控制十支枪口的连发枪,马车连着锋利镰刀的镰刀战车)

他也设计过将污水与饮用水严格分离的城市下水道系统,只为了拯救被黑死病侵袭的欧洲,还试想过为每家每户直接供应自来水;他又像孩童般幻想飞行器、脚踏车、降落伞、自行车、潜水装备……

有人根据他设计降落伞的手稿,用他当年可以找到的材料制作了一套降落伞,稍微增加了一些现代化的安全改进后,居然真的可行。

他还构思过,利用水轮机将水经管道引入屋中,从不同的地方喷出。若想人在经过时挨水淋,可建一条走廊,当人经过时,水便从下方四面喷起。另外,他也想过打造一张极密的铜网,覆于花园上方,将多种鸟类封于其下。这样,伴有香橼和柠檬花香的鸟鸣声便可不断。只要所借助的水轮机不断转动,还可令各种乐器不停奏响。

在关于飞机的设计构想中,他认为:“鸟是一部遵循数学法则运作的机器。人类有能力造出机器,模仿鸟类的各种动作,虽然不包含同样多的力量。人类所造机器唯一的缺陷在于维持平衡的能力。因此我们可以说,人类所造的这种机器所欠缺的只是鸟类的生命力,而这种生命力必须用人的生命模仿。”

在研究绘画时,他也毫不客气地吐槽当时的某些画派:“许多画师在绘制教堂壁画时,普遍采用一种依理应严厉指责的方法。他们先在一水平高度绘制风景和建筑,随后登上高一层的脚手架,绘制另一景。这第二景的视点便不同于第一景,再照此法相继绘制第三、第四景,如此一来,一幅壁画中便有四个视点,这样的画师愚蠢至极。”

(笔记:光线垂直入射的部位最亮。如直线ag、ah和al所示。入射光线倾斜角度大的部位则得光少,如b、c、d所示。由此你还可知道哪些部位得不到光,如m、k。)

对于服饰穿搭,他的见解也颇为到位:“黑色的衣服会使人的肤色显得比原本的肤色白,白色的衣服令肤色显暗,黄色的衣服使肤色显黑,而红色的衣服则令肤色显得苍白。”

达·芬奇也花费了大量时间沉浸在大自然中。比如他观察到,海浪常在浪底前碎裂,致使浪尖的部分低于先前的最高峰。各种作螺旋或旋转运动的流体,越近转动中心便转得越快。

又比如:接受日光照射的花朵能孕育成熟的种子,只受太阳反射光照射的花朵却无法结出成熟的种子;若剥去一圈树皮,那圈树皮上方的树身会枯萎,下方的树身却仍然存活。若在残月时剥下一圈树皮,在随后的满月时,又将树根砍伤,满月时砍伤的树根会存活,其余部分则会枯萎。

他还观察到,狮子、黑豹、花豹、山猫、猫等动物的舌头表面极为粗糙,好像覆盖着小钉子,但这些钉子具有一定的柔韧度,当它们舔皮毛时,这些钉子便刺入毛发根部,像梳子一样把寄生在它们身上的小动物剔出。

他曾在佛罗伦萨城中,观察过狮子舔羔羊的情景:“狮子用舌头不过几舔,便剥去了羔羊全部的羊毛,然后将剥光毛的羊吃掉。”

然而他却在笔记中感叹:“人被称为“万兽之王”,我却认为是“禽兽之王”。人是最凶恶的禽兽,因为人驯养动物,不过是为了让动物献出子孙,满足口腹之欲,竭力将一切动物葬入肚腹……”

达·芬奇仔细描绘人体内部构造图的做法,在当时也是有人diss的,说看这些不如直接看一场解剖演示。

但他忿忿不平地在笔记中反驳:“即使用上所有的聪明才智,你在一具人体中所发现、所获取的至多是寥寥几条血管的知识。而我为获取血管完整的真知,已解剖了十多具尸体,将裹在这些血管外的各种器官和最微小的皮肉全部摘下移除,除了小静脉微量的出血外,未造成血液喷涌。由于一具尸体无法满足长时间研究的需要,必须用多具尸体分阶段进行,才能得到完备的知识。”

在他著名的《维特鲁威人》和其他人体比例图中,他记录下了自己的发现:人两臂伸展的距离和其身高相等,两肩最宽为身高的四分之一,从肘至中指指尖为身高的五分之一,从脚跟到膝下为身高的四分之一,足长为身高的七分之一。这些窍门直到今天也还是很实用。

他也曾好奇过,婴儿在母体内能否哭泣,或发出任何声音?后来他的推断是不能,因为婴儿不呼吸,没有任何形态的呼吸;没有呼吸,则没有声音。

而在其他备忘录中,他会记下今年买衣服鞋子花了多少钱、谁偷了自己多少钱、要付给帮工或裁缝的帐是多少……

以及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待办事项:

法囯人乔万尼答应教我测量太阳的高度。

向詹尼诺·邦巴迪里请教,费拉拉塔楼没有洞眼的外墙是如何建造的。

请教马斯托罗·安东尼奥,如何于白天或夜间在堡垒上安装臼炮。

向本尼德托·波蒂纳里请教,佛兰德人如何在冰上行走。

每周六去蒸汽浴室,观察人们的裸体。

使猪肺充气膨胀,观察其长度及宽度是否膨胀,或宽度增大而长度缩短。

……

有人说,达·芬奇是天神下凡,是绝世天才,甚至是从未来穿越过去的人。而从他庞杂的笔记中,我们却真真切切地感觉,他是一个想要在人生中实现太多,以致于时刻想跟死神争夺时间的人。

“我想要创造奇迹;也许,比起其他过着平静生活的人,或者那些想要一夜致富的人,我所拥有的较少。我可能会长期过一贫如洗的生活,就像那些炼金术士,那些想让死水变活和永动的工程师,或者那些最大的笨蛋——魔法师和巫师们常有并永远会有的遭遇一样。”

天才尚且如此努力,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活得焦虑而无趣呢?